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尋找一雙兒女的25年
發(fā)布時間:2021-12-15 14:00:28   來源:  

  尋找一雙兒女的25年

  “田瓊英你好,我在重慶查案,這次可能會有蔡某的消息。到了,我再聯(lián)系你?!?/p>

  “田瓊英你好,我到福建了,這次信息還是不符合。你別灰心。”

  ……

  25年前,湖北恩施農(nóng)婦田瓊英在京山打工時,一雙兒女被重慶籍男子蔡某和劉某平拐賣。

  被拐走時,女兒向娟四歲多點,兒子向望差4天滿三歲。

  那年田瓊英26歲。為了找孩子,她在京山火車站的出入口一天一天地等;去河南、重慶找人販子,還在尋子網(wǎng)站“寶貝回家”上登記,報名參加央視尋人節(jié)目《等著我》……一次次尋找,一次次失落。最后,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以“138”開頭的手機號發(fā)來的短信上。

  2016年,女兒被找到了。

  今年11月17日,在京山公安局舉行的認親儀式上,兒子向望走向田瓊英時,她的第一反應是陌生。

  “要是在街上,我肯定認不出來?!彼齻€子不高,1.51米,孩子的爸爸也就1.6米多,沒想到兒子竟長到了1.79米。直至看見那雙和小時一模一樣的眼睛——單眼皮,眼角向下,田瓊英才確定“沒錯,是兒子”。她趴在兒子的肩膀上,“哇”地一聲大哭起來。

  看著田瓊英和兒子抱在一起,頭發(fā)已花白的胡明眼淚也掉了下來,他就是那個以“138”開頭手機號的機主,京山市公安局刑偵大隊一級警長。

  失蹤

  認親現(xiàn)場,田瓊英仔細看了看向望的胳膊、腿,渾身上下打量,確認身體沒有一個部位殘缺?!爸灰】担倚睦锞吞嵙恕?。

  在孩子丟的二十多年里,田瓊英一直被恐懼籠罩,“怕被別人弄去,把手弄殘把腳弄殘了?!弊咴诮稚?,她總盯著那些乞討的殘疾小孩看,生怕有一個是自己的兒子或女兒。

  兒子八個多月大時,孩子們的父親涉罪入獄,田瓊英在磚瓦廠打工,拉扯兩個孩子。

  在廠里找塊空地,把一塊塑料布釘在地上,兒子坐上面,女兒在旁邊看著。田瓊英把機房出來的水磚一塊塊搬下來,壘成小半個人高,晾曬。一天搬1萬5千塊磚,能賺20多塊錢。夏天蚊子多,有時加班到夜里12點,田瓊英就搬張床,罩上蚊帳,把孩子放進去。

  累時,田瓊英偷偷趴在床上哭。女兒向娟用小手摸摸媽媽臉上的眼淚說,“媽媽,我聽話,我不跟別的小朋友打架,我會看好弟弟”。女兒從小嘴甜,雙眼皮,長著一雙大眼睛。兒子性格內(nèi)向,單眼皮,眼睛小。被拐時,兩個孩子個頭差不多,臉都圓圓的,帶出去,總被人誤會是“雙胞胎”。

  在一個農(nóng)村女人眼里,兒女雙全,人生就不該有其他念頭了。田瓊英總安慰自己,等丈夫的刑期滿了,一家團聚,苦日子就到頭了。

  1996年11月13日,她永遠記得這一天。中午下班,她正在吃飯,小姑子跑過來說,兩個孩子都沒回奶奶家吃飯。田瓊英把碗一丟,就往外跑。

  上午時,她還看著孩子們跟著劉某平和蔡某在路邊玩。劉某平當年17歲,個子1.6米左右,“像個小孩子”,他和田瓊英一起曬磚,總是“大姐大姐”地叫。蔡某是他的舅舅,比他長幾歲,在十幾公里外的面粉廠上班,常來找劉某平。

  孩子丟時,女兒穿一件粉紅色的外套,里面套了件綠色翻領毛衣,是買的新毛線織的。兒子穿了件墨綠色外套,里面穿的紅藍相間的條紋毛衣?!熬昃?、望望”,田瓊英打著手電筒,在小街道、孩子喜歡玩的所有地方找了一夜,都沒見到兩個孩子的影子。

  田瓊英報了警,坐在派出所里,哭個不停。

  民警記的筆錄只有短短幾行:磚瓦廠某某員工,兩個小孩失蹤。后面寫了報案人的名字,留了一個廠里電話。

  孩子失蹤的同時,劉某平和蔡某也不見了蹤影。警察找到了間接和直接證人,判斷是劉某平和蔡某拐走了娟娟和望望。

  田瓊英的生活被打破了。上十幾天的班,賺到四五百塊錢,她就出去找孩子。去火車站出入口盯著;去蔡某上班的面粉廠找人;聽說蔡某在河南有個親戚,她坐了七八個小時的大巴去打聽。

  兩個孩子丟了后的很長時間,田瓊英都不相信小孩被拐賣了,“他們只是被帶去哪里玩了,過幾天就會回來”,她這樣說服自己。孩子多的地方,她都去看,總期望有小孩轉(zhuǎn)過臉,就是自己的娟娟和望望。

  尋找

  1996年,兩個孩子被拐時,胡明33歲,在京山市公安局刑事偵查大隊做偵查員。同事說他,人很執(zhí)著,犟脾氣,別人越說“難”的案子,他越要去磨一磨。“難的(案子)有搞頭嘛”,他說。

  一家兩個孩子被拐在小城是很轟動的大事件,同事們也互相議論,說這個案子很難,“線索很模糊,嫌疑人和受害人都不是本地人”。當年,京山市公安局成立了打拐專班,里面有四五個像胡明一樣的年輕警察。前期,胡明對這個案子并沒有太大的感受,他甚至沒在腦海里多想這位母親的樣子。

  由于沒有好的線索,加上當時科技手段也有限,這個案子追了幾年,都沒有很好的進展。

  一年年過去,打拐專班里年輕警察的注意力都被新案件牽走。2005年,胡明被調(diào)到雁門口派出所任教導員,主管刑偵,這正是田瓊英當年丟孩子報案的地方。胡明又想起了這個案子,他試圖聯(lián)系田瓊英,但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媽媽找不到了。

  田瓊英回憶,孩子丟了一個多月后,她曾接到一個打到磚瓦廠的電話,對方說,在蔡某的老家,看見了她女兒的那件綠毛衣。田瓊英通知了派出所,隨警車來到了蔡某在重慶云陽的老家。

  田瓊英說,一間破破爛爛的土磚房里,住著蔡某的父母。無論警察怎么說,蔡某的父母一口咬定,他們的兒子沒回來過。

  “都是女人,你維護你的兒子,我也想我的孩子?!碧锃傆渫ü虻乖诓棠车哪赣H面前,哭著哀求“你兒子到底回來沒有?到底去哪兒了?”

  “說沒回來就是沒回來”,老太太一把把田瓊英推倒在地上。而劉某平家中只有一個奶奶,對他的蹤跡也一無所知。

  回到打工的磚瓦廠,晚上睡不著,田瓊英趴在床上寫日記。她的那張床由四摞磚、一個木板、一些干草和一張被單構成。之前,母子三人擠在這張床上,她睡在最外面,望望睡中間,娟娟睡在最里面。兩個孩子爭寵,都鬧著要媽媽抱。孩子丟了,田瓊英捧著孩子的照片和一個被眼淚淹得紙張發(fā)黃的日記本,覺得床好寬。

  兒子和女兒只留下三張照片,田瓊英在背后寫滿了字?!皨寢屝那椴缓?,你們兩個長大了,碰到這個人,一定要找到他,是他把你們給媽媽分開的……”

  田瓊英沒貼過尋人啟事,也不懂尋求媒體幫助,身上沒錢,也無法懸賞找人。她不知道還能怎么找、去哪里找自己的孩子,一年多后,她寫信讓父親和弟弟來京山接她。

  這一走,田瓊英和胡明失去了聯(lián)系。

  停滯

  田瓊英出生在恩施的一個小山村。提起她的名字,很多人的記憶很模糊,年紀大的人叫她“田二”——她在家排行老二。

  田瓊英的丈夫是隔壁縣的,和田瓊英家有一山之隔。那個年代,農(nóng)村年輕人找對象都是相親,田瓊英他們是少見的“自由戀愛”。山這邊的田瓊英家條件差,那邊的男方家更窮,當年京山有“種田落戶”的政策,田瓊英就跟著丈夫去了600多公里外的京山謀生。

  孩子丟了后,除了父親、姐、弟一家人,田瓊英對外瞞住了消息。但流言還是四起,有人說“孩子被拐走了”,還有傳言“孩子被田二賣了”。孩子丟后的十多年,田瓊英都沒回家過年。

  田瓊英說,頭幾年,她晚上哭,白天看到別人家的小孩,也掉眼淚。孩子丟了后,田瓊英再也沒見過他們的父親,他出獄幾年后,有了新的家庭。

  田瓊英也試圖重啟生活,她再婚了,是一個老實忠厚的男人。結(jié)婚前,她跟丈夫提前說明,自己不會再生育,“有了新的(孩子),哪還有精力再找我的孩子”。

  結(jié)婚后,她和丈夫一起在長沙打工。丈夫見她走路總磕磕碰碰,帶她去眼鏡店一驗,近視300多度。她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哭壞的。

  “一個女人沒看好自己的孩子,十個人聽說了,八個人都是嘲笑你?!痹陂L沙打工多年,田瓊英從不告訴別人孩子丟了的事情。下班回到出租屋,她總是打開電視,看倪萍主持的尋人節(jié)目《等著我》;日記記了一本又一本;還繡了一幅點鉆十字繡,“家和萬事興”,掛在她現(xiàn)在的家里,有一面墻寬。

  田瓊英心里明白,孩子一天沒找到,她的腿上就像綁著一塊大石頭,墜得她不能往前走。

  重燃希望

  胡明再見到田瓊英時,是2014年,那是向娟和向望丟的第18年。田瓊英到京山市公安局刑事偵查大隊再次報案。接警人員把胡明叫了過來,他當時還在雁門口派出所。

  “請你幫我找找我的孩子?!币姷胶?,田瓊英就哭。那一刻,案卷里那個丟了兩個孩子的媽媽,突然在胡明眼里具象了起來。胡明也有個女兒,比向娟大6歲。他理解這位母親。他們互相留了聯(lián)系方式,胡明還在手機里保存了一張向娟和向望小時的合照。

  再度去京山立案之前,田瓊英讓弟弟幫她在公益平臺“寶貝回家”上登了記;在《等著我》節(jié)目組報了名;往“重慶市公安局刑偵大隊”這個地址一封又一封寄信,信封上沒寫收件人的姓名,地址是不是對的,她也不清楚。

  希望像風中的燭光一樣,亮了又滅,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,能抓住的只有來自這個警察的短信。

  “胡警官,你好,最近有孩子們的消息嗎?”剛開始,是田瓊英主動聯(lián)系胡明,她牢牢記住了這個以“138”開頭的手機號。

  “田瓊英你好,你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。你放心,有一點線索我都不會放棄?!?/p>

  一開始,胡明回復的常常是壞消息,田瓊英表現(xiàn)得并不沮喪,寬慰胡明:“我理解,丟了十幾年,肯定是不好找……”但過段時間,又會來詢問。

  一來二去,二人的通訊成了一種習慣。田瓊英的短信讓胡明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。之后,胡明去哪里查這樁拐賣案,無論好消息還是壞消息,都會發(fā)短信或微信告訴田瓊英一聲。

  “田瓊英你好,我在重慶查案,這次可能會有蔡某的消息。到了,我再聯(lián)系你。”

  “田瓊英你好,我到福建了,這次信息還是不符合。你別灰心”……

  胡明的短信讓田瓊英感到安慰,這代表著警察并沒放棄尋找自己的兒女。

  好消息

  2015年前后,田瓊英頻繁收到胡明的短信。再度立案后,警方采集了田瓊英和她前夫的DNA,同時查找蔡某和劉某平的蛛絲馬跡。

  蔡某老家重慶云陽,胡明去了十多次,又在京山找蔡某當年的落腳點,幾經(jīng)工作,最終發(fā)現(xiàn)了蔡某和劉某平涉嫌犯罪的直接證據(jù)。

  警方查明,蔡某和劉某平把兩個孩子拐走后,從京山坐車到宜昌,在宜昌坐船,到了重慶云陽。為了不被人發(fā)現(xiàn),他們把兩個孩子藏在一個遠房親戚家里。春節(jié)過后,蔡某帶著向娟去了廣東中山,劉某平、胡某(蔡某的表嫂)帶著向望去了深圳。

  胡明說,調(diào)查中發(fā)現(xiàn)劉某平已經(jīng)死亡,蔡某被網(wǎng)上追逃,但他非常狡猾,居無定所。胡明用笨方法,和他的工友喝酒、建立感情,做了很長時間的工作,最終得到確鑿線索,2015年4月,在深圳將蔡某抓獲。

  “田瓊英,蔡某被抓到了,找向娟和向望有希望了?!焙骷拥卦谫e館里給田瓊英發(fā)短信。

  蔡某交代,他在廣東中山的一個工地把向娟賣給了一對重慶籍的夫妻。這對夫妻姓甚名誰,他也不知道。將近二十年過去,中山多少工地早已變成了高樓大廈。信息模糊到不知從何查起。

  胡明圍繞當年的工地找人,根據(jù)得到的信息,他們跑了海南、重慶、湖北荊州、河南商丘,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,終于在廣西找到了向娟。

  “你媽媽找得你好苦?!痹趶V西一個建筑工地的活動板房里,胡明見到了向娟,他一下子就認出了向娟,那個他手機像冊里的大眼睛女孩。

  2016年端午節(jié)的前幾天,胡明撥通了田瓊英的電話。

  “央視《等著我》欄目組喊你去錄節(jié)目,希望是好消息哎”。

  那段時間,田瓊英在長沙打兩份工。白天,在一家物業(yè)公司做保潔。晚上,到丈夫在的鋼筋廠砸鋼筋。她給自己定下了目標:一要多做事,二要多鍛煉身體。“要是哪天通知我找到兒子、女兒了,我沒錢或身體動不了都去不成”。

  接到胡明的電話時,田瓊英正在做保潔,她突然號啕大哭起來,十幾年的自責、恐懼、壓抑像是洪水泄閘一樣爆發(fā)。

  在《等著我》的節(jié)目現(xiàn)場,田瓊英見到了女兒向娟。女兒怯生生的,不似小時愛說愛笑了?!澳氵^得好嗎?”田瓊英一遍一遍地問女兒。向娟都回“好”。

  找到了

  田瓊英說,向娟找到后,她的生活有了重心。女兒把5歲的外孫女送來讓她撫養(yǎng),田瓊英辭了長沙的工作,在老家縣城買了房,在一家物業(yè)公司當會計。

  田瓊英家沙發(fā)上擺滿了玩偶,電視里放的都是動畫片。外孫女“整天瘋瘋癲癲”的,正是天真可愛的年紀,彌補了田瓊英沒親自照顧兒女的遺憾。

  接觸這個案件時,胡明33歲,找到向娟時,胡明53歲,一頭青絲變成了白發(fā)。他給自己定下一個目標:在退休之前找到向望,讓這個案件有一個完滿的結(jié)束。

  查案前,胡明還是習慣性地給田瓊英發(fā)一個消息。

  “福建有個人和向望的信息有一點點相似,我去一下,有消息再跟你聯(lián)系”。

  此時的田瓊英卻灰心了,她心里甚至預感“兒子一定找不到了”。她對向娟說:“我這輩子找不到,就把找弟弟的任務交給你?!?/p>

  認親儀式的前兩天,田瓊英正在上班,接到了胡明的電話?!疤锃傆?,告訴你一個好消息。”

  “怎么,我兒子找到了?。俊碧锃傆]當回事,跟他開玩笑。

  “是的,向望找到了!”田瓊英怔在了原地,不知道自己是哭還是笑,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
  原來,涉嫌拐賣向望的胡某在云南被警方抓獲,她交代,向望被賣給了一對深圳或潮汕的夫妻。警方最終通過人像對比和DNA采樣,找到了向望。

  向望結(jié)了婚,兒子三個多月大,一家人在深圳定居。

  重聚

  接到胡明的電話后,田瓊英立刻去理發(fā)店,把頭發(fā)染黑了?!拔铱刹荒茏屛覂鹤涌吹轿乙活^白發(fā)?!闭煞驈拈L沙趕了回來,他們開了7個多小時的車,從恩施趕到了京山。

  11月17日,在京山公安局舉行的認親儀式上,一個戴著口罩,穿著黑色衛(wèi)衣,高高的男子走向田瓊英時,田瓊英第一反應是陌生。

  “要是在街上,我肯定認不出來”。她個子不高,1.51米,孩子爸爸也就1.6米多點,沒想到兒子向望竟長到了1.79米。直至看見那雙和小時一模一樣的眼睛——單眼皮,眼角向下,田瓊英才確定“沒錯,是兒子”。她趴在兒子的肩膀上,“哇”地一聲大哭起來。

  認親儀式后,胡明和田瓊英一家一起吃了頓飯。胡明以茶代酒敬田瓊英,“這下你高興了,兩個孩子都找到了”。田瓊英不住地點頭說,“感謝胡警官”。離開時,田瓊英收到胡明的微信:多拍些視頻、照片發(fā)給我,我也跟你一起享受團聚的幸福時刻。

  田瓊英房間陽臺上有一束鮮花,用黃色的包裝紙包著,黃玫瑰的花瓣都蔫巴了。花是向望送給她的,“這輩子沒收到過花,第一束花是兒子送的”。

  兒女終于都聚到了一起,全家人坐在沙發(fā)上拍了一張全家福,對面墻上掛著田瓊英繡的十字繡“家和萬事興”。

  兒子最終選擇回到養(yǎng)父母身邊,“他們年紀大了,需要照顧”。

  兒子一家回了深圳,女兒也去重慶照顧患病的養(yǎng)父。田瓊英一下又閑了下來。

  兒媳婦發(fā)來視頻,田瓊英看完一遍,點開再看一遍。“誰呀?”扎著雙馬尾的外孫女依偎過來看?!澳憔司四悴徽J識?”田瓊英反問外孫女。

  前幾天,她翻兩個孩子小時的照片,怎么都翻不到了?!吧铒L平浪靜了”,她說。

  胡明收到了一張照片,是田瓊英發(fā)來的。照片里,向娟穿了件紫襖,向望穿了件黑襖,姐姐攙住弟弟的胳膊。姐姐還是愛笑,弟弟還是神情淡定。胡明把這張照片保存了下來,和他手機里那張向娟向望小時候的合影放在一起。

  新京報記者 王霜霜 【編輯:葉攀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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